高校“停用微信支付”风波之后：模糊的校园行业费率有待明朗

“即日起停用校内微信支付场景应用”，6月29日，周口师范学院用一则《关于停用微信支付应用渠道的通知》，向即将到来的微信校园行业服务费发出“抵制”。

“（对除学费外的微信支付场景收取）0.6%的手续费，实在高得离谱。”周口师范学院网络科技管理服务中心知情人士清泉（化名）向银柿财经透露，为此，学校从6月中旬开始一直在和微信支付团队协调相关事宜，但始终未能达成共识，遂校方决定停用多项微信支付应用场景。

近期，腾讯（00700.HK）旗下财付通支付科技有限公司启动校园场景微信支付率的精细化管理。但从各方反馈情况来看，不少高校并不买账，纷纷宣布暂停使用微信扫码支付。6月29日下午，腾讯微信团队发布致歉信，在对相关问题处理不周深表歉意的同时，也坦言“部分电商、酒旅等盈利场景挤占了零费率的教育补贴资源”。

在分析人士看来，微信支付作为我国第二大第三方支付机构，短期内很难被取代，此次高校“停用微信支付”也并非目的，而是希望借此探索出一套更完善的校园支付场景方案。

不明晰的“盈利性场景”

据银柿财经不完全统计，自6月27日起，包括西北大学、洛阳理工学院、郑州轻工业大学、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周口师范学院等多所中西部公办高校在官网上发布公告，称停用收学费以外的微信支付服务，原因统一为微信支付将于7月1日起对校园场景用户进行精细化管理，除收学费外，其它收费均会受到限制并收取0.6%的手续费。

关乎学校的“提价”问题向来敏感。相关话题一经曝出便引发极大争议，#高校“停用微信支付”风波随即冲上微博热搜榜首。

29日下午，腾讯方面回应银柿财经称，自2015年起，微信支付开始进入校园，对于校园内非盈利性支付场景（学杂费、生活服务等）长期给予零费率的优惠政策，持续投入银行通道费等成本。针对校园内非盈利性支付场景（学杂费、生活服务等场景）会持续保持零费率的优惠政策。近期微信支付启动了针对校园行业费率精细化管理的商户沟通，经过前期的意见收集与反馈，拟仅针对电商、酒旅等小部分盈利性场景以低于市场平均水平的优惠费率继续提供服务。

但银柿财经在采访过程中发现，关于“小部分盈利性场景”，校方与腾讯方的说法有出入。

在周口师范学院的《通知》中，校方暂停了包括校园一卡通充值、教材费缴费、学生宿舍空调电费交费等在内的多项微信支付应用场景。以校园一卡通充值为例，清泉称，校园一卡通是学生在校身份认证和消费的主要工具，在一般的理解中，给校园一卡通充值应该是一种非营利性支付场景，但按照微信支付推出的新政策，7月1日起，倘若要为校园一卡通充值，每1000块钱就得缴6元的手续费。“我们学院共有师生2万多名，这个钱要么校方出要么学生出，一年下来总归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西北大学后勤集团工作人员告诉银柿财经，从6月30日起，学校同样对校内一卡通用户暂停提供微信扫码支付服务，此外，食堂用餐的支付方式也作出调整：过去部分能使用微信支付的食堂窗口，今后不再接受微信支付这一移动支付方式。

根据洛阳理工学院发布的《关于暂停校内微信支付渠道的通知》，其中特别提及微信支付的精细化管理主要涉及消费场景为学校餐厅、超市。由此可见，食堂餐厅被包含进了“小部分盈利性场景”。但在腾讯的回应中，“小部分盈利性场景”仅用电商、酒旅进行举例。

还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当银柿财经致电询问上述高校内的多家商铺时，包括西北大学宾馆、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内的东琪造型以及益禾堂茶饮店等无一例外表示近期并没有接到微信支付手续费调整的相关通知。

“即便是开在学校里的商铺，微信支付也一直在按标准收取（支付服务）手续费的，这类营利性场景并没有零费率的优惠政策。”益禾堂茶饮服务员直言，至于是否是“低于市场平均水平的优惠费率”，她表示并不清楚。

隐形的运营成本

在“停用微信支付”风波中，“0.6%的手续费率”同样也是遭到诟病的一点，周口师范学院在通告中甚至用“高达”二字对其进行修饰。但腾讯方面在致歉声明中，并没有出现“0.6%”这一数据，而是用“以低于市场水平的优惠费率政策”进行描述。那么“0.6%的手续费率”究竟高还是低？

微信支付向商户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率由来已久。从微信官方披露的信息来看，其收取费率的标准与行业相关。具体来看，微信支付面向餐饮、零售、休闲娱乐等绝大多数行业的商户收取的费率为0.6%。面向民生相关行业收取的费率则明显偏低，如交通罚款的费率是0.1%，公共事业（水、电、燃气、供暖）的费率是0.2%，物流快递、加油站的费率是0.3%。而网络媒体、计算机服务和游戏等行业则面临较高的费率，均为1%。

支付宝的收费标准也与之类似，大多数行业的费率也为0.6%，部分特殊行业的费率会达到1%。

对于微信和支付宝的这一收费标准，有分析人士认为，相较于国外支付巨头动辄2%-3%的费率，国内这一费率水平并不高，并认为在0.6%的手续费背后，第三方支付公司其实也承担了不少运营成本。

那么这类平台具体可以从中获得多少利润分成？事实上，在“96费改”后，各环节分润比例便逐渐趋于稳定。

据了解，在传统的银行卡支付模式下，是围绕银行卡清算机构，由发卡行、收单机构、商户和消费者四方搭建的支付网络。在这一模式下，商户支付的手续费（标准类商户按0.6%费率、优惠类商户按0.38%费率）将在发卡行、清算机构和收单机构之间进行分配。

具体来看，清算机构会向发卡行和收单机构收取网络服务费（不高于0.0325%）；发卡行则会向收单机构收取发卡行服务费（借记卡不超过0.35%、贷记卡不超过0.45%）。

伴随着移动支付逐渐成为C端支付的主要方式，在原有的四方清算模式基础上，第三方支付机构也加入了进来。

不过有测算显示，在这一模式下，发卡行仍占据更大的利润，而第三方支付在支付完0.4%-0.5%的通道费用后，所剩下的利润空间较为有限。

博通咨询金融行业资深研究员王蓬博此前的测算显示，以国内普遍使用的借记卡为例，按照市场平均0.45％-0.6%的定价计算，发卡行仍会占据77%-58%的利润份额。

华安证券则在研报中指出，在扫码模式中，支付宝/微信更像充当发卡行角色，背后与银行之间的费率，则由支付宝、微信自行谈判。而微信支付和支付宝作为第三方支付平台还需进行相关的运营和维护成本，如技术研发、客户服务、安全风控等。蚂蚁集团此前披露的招股书显示，2019年和2020年上半年，蚂蚁集团数字支付与商家服务收入分别为519亿元和260亿元，其占营收的比重呈现下降的趋势。

银柿财经留意到，在下午的致歉声明中，腾讯方面也直指，电商、酒旅等盈利性场景挤占零费率的教育补贴资源，导致成本不断高涨，“为此承担的银行通道成本超过10亿元”，不过在随后更改的新版致歉信中，承担的银行通道具体成本相关内容被删除。

“能够用微信支付，原本既是方便学生的事，也是方便校方管理的事。”清泉说，不过在目前不可调和的情况下，学校只能想办法找更多的支付方式。腾讯方面则表示，后续将继续优化与高校的沟通流程，加强合作，助力校园数字化的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