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首单TLAC非资本债券获超额认购,未来会替代“二永债”吗?
从增发情况来看,4年期TLAC非资本债或更受市场追捧。
酝酿多时的国内TLAC非资本债券终于要迎来首单落地。
5月16日,工商银行(601398.SH)公布了2024年总损失吸收能力非资本债券(第一期)的认购结果。品种一4年期固定利率债券的实际发行规模为300亿元,较计划增发了100亿元;品种二6年期固定利率债券的债券发行规模为100亿元,与计划持平。
从发行结果来看,4年期品种增发100亿元意味着市场对于这一创新工具还是有一定的认可度。工商银行5月14发布的《申购区间与申购提示性说明》显示,只有当市场申购量是计划发行量的1.4倍及以上时,发行人才有权选择行使对应品种超额增发权,增发合计不超过100亿元的规模。
而4年期2.25%、6年期2.35%的发行利率也与市场此前的预期大致相当,要低于银行用以补充资本的二级资本债和永续债(合称“二永债”)。首单TLAC非资本债券的“试水”成功将对国内债券市场结构产生怎样影响?未来是否会逐步取代“二永债”成为银行的主力资本补充渠道呢?
TLAC考核时点将至
虽然国内首单TLAC非资本债券获得了超额认购,但对于国内债券市场而言,这其实是个新鲜概念。在工商银行之前,境内尚无发行先例。因此在工商银行和中国银行披露第一期发行计划时,“试水”意图较为明显。
5月11日和5月13日,工商银行相继发布TLAC非资本债券(第一期)发行公告、募集说明书等,两家银行本期债券基本发行规模均为300亿元,与各自披露的不超过600亿元、不超过1500亿元的整体发行计划相比,规模并不大。
不过这一工具在国外市场已经相对成熟,是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G-SIBs),即能够在金融市场中承担关键功能、具有全球性特征的银行用以实现TLAC达标的重要工具之一。
何谓TLAC?通俗来讲,就是当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进入处置阶段时,可以通过减记或转股等方式吸收损失的资本和债务工具的总和,也即银行的“内部纾困”能力。
而之所以会有TLAC考核,是国际监管机构为有效解决“大而不能倒”问题,提出的金融机构在陷入危机时能够通过“内部纾困”的方式实现自我救助。2015年底,金融稳定理事会(FSB)发布TLAC国际监管规则,要求G-SIBs在保有监管资本以外,持有更多的具有次级属性的债务工具,为银行抵御风险准备更厚的缓冲垫。
此后,美国、欧盟、英国、瑞士、日本等国正式对外发布TLAC最终实施方案并已达标,而TLAC非资本债务工具成了其达标的重要手段。中金公司此前研报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月25日,全球TLAC非资本债务工具存量规模为2.41万亿美元,存续体量明显超过其他一级资本工具和二级资本工具,发行期限多为5年以上的较长期限。
“中国版TLAC”规则的落地则是要追溯至2021年12月。央行会同原银保监会、财政部制定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总损失吸收能力管理办法》(以下简称《管理办法》)中规定,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的风险加权比率——即外部总损失吸收能力与风险加权资产之比,自2025年1月1日起不得低于16%,自2028年1月1日起不得低于18%。
这意味着除了在2023年11月才首次入选G-SIBs的交通银行外,其余四家在此前就已入选的国有四大行——中国银行(601988.SH)、工商银行、农业银行(601288.SH)和建设银行(601939.SH),都将在2025年1月1日迎来第一阶段的考核。
而根据浙商证券的测算,五大行均面临着不同程度的TLAC资本缺口,其中农业银行的缺口最大,为6388.69亿元,缺口最小的工商银行也有2217.75亿元。各大行补充资本的需求呼之欲出。
为何选择发行TLAC非资本债?
关于资本补充的方式,《管理办法》中明确,TLAC合格工具的类别既包括普通股、优先股、永续债、二级资本债券等资本工具,也包括非资本TLAC债务工具。
不过,今年五大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TLAC非资本债券这一创新型工具来满足TLAC达标要求。今年1月以来,中、农、工、交、建五大行相继抛出TLAC非资本债发行计划,拟发行规模分别不超过1500亿元、500亿元、600亿元、1300亿元、500亿元,合计不超过4400亿元。
之所以选择尝试这一品种,是因为相较于主流的二级资本债、永续债,TLAC非资本债券的优势较为明显。惠誉博华金融机构部高级分析师李沄桥此前分析称,TLAC非资本债务工具发行成本预计将低于二级资本债等传统资本工具,如果单纯从完成TLAC指标的角度来看,前者更能节约银行成本。理论上说,当G-SIBs进入处置阶段时,TLAC非资本债务工具的减记或转股顺序在二级资本债吸收损失之后,因此对于投资者而言风险相对较低。
工商银行、中国银行的发行公告中也明确提到,该债券本金的清偿顺序和利息支付顺序均在发行人的受保存款等除外负债之后,排在股权资本、其他一级资本工具、混合资本债券、二级资本工具等其他各级别合格资本工具之前。
从工商银行公布的最终发行利率来看,TLAC非资本债相较于二级资本工具和其他一级资本工具更低的违约风险似乎已经反映在票面利率中。而从超额认购的结构来看,市场对于这一产品给予了一定的认可度,这也为后续其他银行的陆续发行奠定了基础。
会对“二永债”形成挤出效应吗?
值得一提的是,TLAC非资本债和目前主流的二级资本债或有着相似的持有机构结构,都是以银行自营和银行理财为主。
惠誉评级亚太区金融机构评级董事薛慧如分析认为,目前商业银行自营、银行理财分别持有30%以及25%的二级资本债,是二级资本债最主要的投资人,其他的主要投资人还包括基金、保险公司等。在TLAC债券方面,同样是银行自营和银行理财将成为主要投资者,尤以国有大行、股份行及其理财子公司为主。但对于中小银行而言,特别是那些本身资本已经较为薄弱的中小银行,持有动机不强。
不少分析人士预计,未来国内五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在TLAC债券的发行数量和规模上会逐渐增加。那么相近的购买主体是否意味着TLAC非资本债券会对银行的“二永债”形成挤出效应呢?惠誉评级亚太区金融机构评级董事徐雯超此前分析称,通常国际上TLAC债的发行成本介于普通金融债和二级资本债之间,因此在国内G-SIBs逐步推出TLAC债之后,从成本方面考量,可能会逐渐减少“二永债”的发行。
上海对外经贸大学金融学院副教授钟辉勇也持有相同观点,认为对于同一家银行的债券发行而言,会有一定的“挤出”效应。但对于整个债券市场的影响不会太大,短期内并不会对中小银行的“二永债”发行构成影响。
而对于国有大行自身而言,“二永债”后续将在多大程度上被TLAC债挤出,还要看其资本充足情况,而影响大行资本充足率的主要因素包括资本新规的最终影响、后续大行的扩表节奏以及盈利能力对内生资本的影响等,徐雯超指出。